吃西瓜的吃瓜希−在备考(´Д` )

我爱隔山海,山海我来平。

【双龙组】偏食 01

一个和基友 @不成眠 聊出来的中篇脑洞

含伪父子注意

终于整了决京的魔术师荒



*

这里难得有晴朗的好天气。

刚下过一夜的雨,熹微的晨光未能驱散残留的潮气,一切都是湿漉漉的。晶莹的露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沿着叶片被压弯的弧度缓缓滑向大地,却随着一阵细微的动静沾湿了男孩的裤脚。

男孩踩在松软的草坪上微仰着头,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雨水和泥土味道的空气。摊开手掌抚过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丛,花枝舒展开,花瓣上的雨滴被抖落到半空。他似乎十分享受柔嫩的花瓣和叶片边缘交织的触感。

 

男孩忽然跑了起来。

草地,花,下过雨的天空,温和的阳光,一切都让他无比雀跃。他摸过花园里所有的花,像国王巡视领土。最终,他驻足在一簇盛放的蔷薇前面。几天前它们还是一群羞涩的花骨朵,如今却落落大方地绽开鲜艳的裙摆,引得路过的蝴蝶不禁停留。

 

 

不远处古宅的大门被推开,女仆长撑开阳伞,黑衣服的管家拎着小皮箱扶着门把,年轻的两个小女仆抱着礼帽和手杖跟在后边。走在最中间的青年调了调领结,似乎嫌它系得太紧。

 

被惊扰的蓝蝴蝶扑扇着翅膀离开蔷薇花,连带着露水从花瓣边缘“啪嗒”落到叶子上。男孩迈开双腿从花园一路向宅邸的门口加速跑了过去。

 

在青年接过管家手里皮箱的瞬间,男孩飞扑一般直愣愣地撞在他的身上。

 

“父亲大人!”男孩声音甜美,紧贴在他身上兴奋地扬起脸。

青年垂下眼,又扯扯衣领,无奈地叹气。

“说了多少次,”他无可奈何地强调,“不要叫我父亲。”男孩缩缩脖子,像仓鼠一样鼓起腮帮子,拽衣角的手攥得紧了些肆无忌惮地弄皱了西装后摆。

 

“荒先生!”

 

他又叫了一次,眨着眼睛朝他笑。

被称作荒的男人摸到后腰,松开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。高挺的身姿在环绕着他的仆从们间陷了下去。荒蹲下身,动作轻柔地揽着男孩的膝弯和后腰将他抱了起来。

男孩乖顺地坐在他的臂弯,动作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。

“您是要去工作吗?”男孩问他,荒点了点头。

“嗯,不用太久,今晚就能回来。”

“那晚饭之前会回家么?”

“可能赶不上……”他说着,见男孩嘴角的笑意未减,翠绿色的眼瞳里雀跃的神情却瞬间消散。便思索着改口道:“或许只会晚一点,连愿意等我么?”

“好!”

被唤作连的孩子不假思索地回答,亲昵地搂着他。苍白的皮肤感受到暖融融的体温,荒揉了揉毛茸茸的发顶正欲开口。马嘶鸣一声,躁动不安地用蹄子点着地面。

“老爷。”管家颔首,提醒他时候不早了。

荒顿了顿,开口道:“今天要上课对吗?”

“文法课,下午要学琴,”连吐吐舌头,嘟哝着,“难得天气好,我想多玩一会……”

荒轻巧地放下他,接过手杖和皮箱。

“给克里斯汀夫人准备些茶点,晚些开始上课吧。”他向管家吩咐道。连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便亮了。

“别乱跑。”荒嘱咐说,最后摸了摸男孩的头转身坐进车里。

 

连站在恭敬行礼的仆人们身边目送马车走远。黑白色的女仆们和穿得像乌鸦一样管家打着伞,有条不紊地躲回门廊的阴影里。

男孩站了一会,张开双臂雀跃地跑进阳光里,蔷薇花丛边又多了好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。

佣人们缩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凉地,视线却都粘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齐刷刷地转头。

 

“老爷小时候也喜欢这样跑,”女仆长盯着那孩子喃喃自语,“摔地上弄脏了衣服,红着脸道歉,怕我们被夫人骂。”小女仆默契地对视一眼,都摇摇头,似乎从未听过这些事。

“现在少爷也成了老爷。”一旁沉默许久的管家收回视线,摊开记事本整理起今天的事务。

 

 

*

一目连是公爵的养子。

十岁那年他同那些昂贵精巧的礼物一起被送进这间府邸。

 

又或许,他和那些器物没太多区别。

 

 

*

车里载着易碎的瓷器和酒,马车走得慢一路颠簸。一目连靠在叔叔身上睡了又醒,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城镇变成茂盛的树林。经过桥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,映进来的光闪得他眯起眼睛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。

 

路边人烟稀少,树却愈发高耸密集起来,参天的树林仿佛遮住了阳光。一目连趴在窗口仰着头,从枝叶的间隙里睹见了阴沉的天空。

 

像蜘蛛网一样。

 

他偶然在一间废弃木屋的窗户上发现了一张完整的网。误闯进来的蛾子颤颤巍巍地抖动着翅膀,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挣扎着,蜘蛛在一旁慢悠悠地织着新的网。

书里说这是自然法则,捕猎和进食是它们生存的本能。一目连想起那只蛾子颤动触须的惨状,毫无由来地不安起来。叔叔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心事,他收回视线,讪讪地把话咽了下去。

 

 

*

车队下午才抵达公爵的府邸。一目连从车上蹦下来,叔叔正在和穿礼服的高个男人礼貌地握手,相互寒暄了几句。身后随车的伙计已经开始招呼人把东西往屋子里搬。

 

“进去聊吧。”男人声音低沉,大半张脸藏在礼帽底下。衣袍上缀着红色和金色的装饰,修身的礼服勾勒出腰部的曲线。一目连打量着他手杖上的黑白棋盘,歪头研究起弯月和星轨状的装饰。

叔叔的动作僵硬一瞬,尴尬地笑了两声,似乎对这栋建筑十分抵触。

 

内部精巧的陈设与装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一进来光线便暗了下来,分明还是白天大厅却显得昏暗。管家领他到沙发上休息,一目连抻着脖子去瞧一高一矮黑乎乎的背影,离得太远听不清谈话的内容。他有些焦躁地抓着袖口,全然未察觉到府邸里的仆人们目光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。

女仆长端来了茶和点心,半蹲着帮他加好奶和糖块。一目连出于礼节拿了块托盘里的饼干,注意力全在叔叔和男人身上。

 

 

成叠的布匹和丝绸,昂贵珍稀的陶瓷,精致的工艺品,黄金和酒。有佣人抱着红酒从他身边经过,他认出了上面醒目的标志。

 

父亲从不阻止他和哥哥妹妹在家里玩闹,唯独叮嘱过他们去酒窖时不要碰那几箱带了记号的酒。

一目连开始困惑父亲为什么会出手阔绰地送出这些酒和器物,他不安地咬了口手里的曲奇饼干。柔和的奶香和恰到好处的甜味打断了他的思绪,是从没尝过的味道。他有些讶异地盯着半块饼干的截面。

 

 

“一目连,到这来。”叔叔招招手示意他过去,男人也转过身望向他。

一目连还没站稳却被叔叔扶着肩膀转了一圈。

“伯爵的儿子,如假包换。”叔叔说着,扶着他的下巴让他轻轻仰头,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。

 

一目连被迫抬着头,这才看清了男人帽檐下的脸。面颊没什么血色,一边鬓发梳得齐整,一边垂下的刘海遮住小半张脸。眉尾上挑,眼睛是宝石般的湛蓝,微微低垂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。耳环闪闪发亮,耳垂上挂着的金链连着衣领。

 

好看的人。

 

一目连好奇地盯着他的脸上下打量。对方轻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。

 

叔叔没再说话,一目连贴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衣角。三人心思各异静默地看着佣人们来来回回地搬运车上的东西。

 

 

直到太阳西斜几车货物才快搬完。

叔叔沉吟着,焦躁地用鞋尖点地,催促着几个伙计手脚麻利些。他不耐烦地抓抓头发,摇摇头却和一直盯着他的一目连对上视线。

叔叔神情复杂地凝视他,忽然伸手十分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。一目连缩着脖子躲闪,手却死死地扯着叔叔的衣摆。

 

 

等清点完夕阳只剩了一点尾巴。叔叔赶忙指挥着大汗淋漓的佣人们回到车上,恭敬地交代好事项和男人道别。

“不早了,阁下舟车劳顿,不妨休息一夜明早再出发。”男人平静地开口。叔叔却大惊失色,连忙退后几步,觉得失了礼数又慌张地鞠躬致歉。

“公爵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,还有事务我需要回去处理就不劳烦您了。”

他快步向前走去,一目连见状也小跑着跟上去。叔叔突然停住步子,他跄踉着差点撞在他身上。

 

叔叔蹲下身,按住他的肩膀,语速飞快地在他耳边嘱咐道:“以后你就是公爵家的孩子了,要叫他父亲知道么?放聪明点。”一目连茫然地点点头,又被他大力地揉着头发。“要听话,别给公爵大人添麻烦。”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。

 

一目连追出去几步,看着他登上车关好车门。骏马嘶鸣几声拉着车跑起来,尘土飞扬,车夫甩了好几鞭子催促着马加速。

男人和仆人们目送着他们远去,门卫摆弄着雕花大门准备重新关上。

 

 

“真的就这么走了?”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。叔叔瞥了眼身边空出来的座位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兄长怕自己不忍心,把这麻烦事交给我唉,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,得救似地猛吸两口,“快走吧,不早了,得赶快离开这鬼地方。”

 

 

*

男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,男人拄着手杖似乎像是在等他。

“去送送他们吧,天快黑了。”男人微微偏头吩咐站在身边的女仆,再一眨眼穿白围裙的女人凭空消失了一般,他的视线又落回一目连身上。

 

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被蚕食殆尽,周围很快暗了下来,男人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。那栋建筑亮起几盏昏黄的灯光,仿佛骇人的怪物漏出牙齿。他脊背发凉,双腿不自觉地发颤。

见男孩半天没动,公爵抓抓头发走近些,他瞬间警觉地站直了。

 

身姿挺拔的男人屈膝蹲下平视着男孩,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。他又能看见那双湛蓝的眼睛,像惑人海妖尾巴上的鳞片。男孩条件反射地抬起手,却在触碰到白手套的瞬间瑟缩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手心。

 

小家伙手小步子也小。

他迈一步他小跑着两三步才跟得上。手轻轻搭着他的三根手指不太敢用力。公爵放慢了脚步,牵着他走进了亮着灯的古宅。

 

 

*

“你的房间还没整理好,先在我的办公室待着。”公爵听了通电话面色不悦重新穿好外套。

一目连点点头,乖巧地坐到沙发上,不敢乱动也不敢到处瞟。

管家端来了些甜点和热茶,他直勾勾地盯着那盘曲奇饼干眼睛发亮。

没几分钟管家又抱着几册儿童读本出现在门口。一目连新奇地接过摩挲着封皮,刚准备道谢却听见门“咔嗒”上锁的声响。他环顾空荡荡的房间,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。贴着门板听不见任何动静,他又试探性地推推门,意料之中地没能打开。

 

委屈和无助突然井喷一般涌上来惹得他一阵鼻酸。

童话书和甜点被推到一边。一目连把脸埋在双膝间,努力吸吸鼻子。

他向来严格的母亲今早抱着他,轻言细语地说了很多话。一目连没能读懂她眼睛里溢满的担忧和悲伤,但无论如何她都骗了他。

 

 

走廊很长很暗,只有几盏光线微弱的灯。一目连眯起眼睛打量着墙上的油画,除了一些风景和静物还有各种各样的海与夜空。他看得入迷,全然没注意到公爵突然停下差点摔倒。公爵瞥见小家伙当做无事发生一般拍拍衣服,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,为他推开房门。

 

比他原来的房间大了不少,家具能看出都是做工考究的高级货。深色调的床单和布置与这间古宅风格统一,但和布置温馨的儿童房相去甚远,甚至显得有些压抑。

 

“简单布置了一下,还需要什么告诉我,”公爵顿了顿,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。”

一目连任由着公爵牵着在屋子里转了圈。试了试桌椅的高度,检查床垫是否足够柔软。管家跟在一旁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要调整的地方。他心不在焉,像木偶一样被指挥着去摸那些柔顺的织物,用微笑和点头作为回应。

“喜欢么?”

“喜……”他刚开口试图发出一个音节,面部肌肉便不受控制地将他的回答和道谢扭曲成哭腔。一目连大脑一片空白,身体僵直,酸涩感却从胸口漫到胸口,爆发的情绪和眼泪一同决堤。

 

男孩抽了抽鼻子突然开始嚎啕大哭,无意识地叫着母亲。公爵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。

“怎么办?”他紧张地向一旁的女仆长求助。工作上遇到过各种棘手的事和难缠的人,可男孩的号哭超出了他的知识领域,公爵没了办法。

女仆长语气里带着笑意,似乎毫不担心。“或许您可以抱抱他。”她提议说。

身姿高大的男人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男孩娇小的身体,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一目连顺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抓着他的衣服。

 

纤细,易碎,带着热度的身体,因为哭泣轻轻颤动,被公爵动作僵硬地圈着。

 

“先生,对,对不起……我……呜……”他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,湿漉漉的眼睛不断涌出泪水,沿着面颊汇聚在下巴上,沾湿了公爵的衣领。

“少爷,想想夫人是怎么哄您的。”女仆长微微欠身推门出去。公爵叹了口气,抱得紧了些,抚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,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。

怎料男孩哭得更大声了。温热的泪水沿着公爵的脖子从领口滑进去,沁湿衬衣变成丝丝凉意。

 

“一目连。”

 

他抹掉他眼角的泪水试探般地唤他的名字。男孩抓着他的肩膀,似乎想压抑住哭喊,却极其痛苦般微张着嘴抽气浑身颤抖。

 

他从小就被教导礼仪,身为贵族在任何场合言行举止都要优雅得体。他乖顺懂事,从未出过差错几乎做得完美。

可如今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却被孩童的本能与天性轻而易举地推翻了。他肆无忌惮地制造噪音,宣泄情绪。只手遮天的公爵也无能为力。

 

女仆长回来时拿着一只白色的龙布偶。她在男孩面前蹲下,晃了晃手里的玩偶吸引他的注意力。

“这是……”公爵有些惊讶。

“这是保护过荒少爷的小白龙,现在它来保护你了,”女仆长递给男孩,动作轻柔地抚摸他的发顶,“乖孩子,别害怕。”

一目连抓着玩偶稍稍止住了哭,抽泣着耸动肩膀。

“抱歉擅自用了您的东西。”女仆长微微欠身又递来手帕。

 

公爵叹口气,腾出手抄起他的膝弯索性抱着一目连坐到床边。学着母亲样子搂着男孩轻轻拍他的后背,半哄半骗地给他喂了些水。一目连哑了嗓子,兴许是哭累了揪着公爵的袖子半闭着眼睛,身体因为啜泣微微抽动。

公爵扬扬下巴示意佣人们都出去。直到怀里的男孩彻底平静下来,身体放松卸了力气,才轻手轻脚地托着他放到床上。

 

他端详着男孩不太安稳地睡脸,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蛋,光滑的皮肤便陷了下去。

 

 

公爵锁好门,打了个响指。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呼呼的风声。

通体雪白的龙从窗户挤进来,像往常一样准备打声招呼,却被主人一把捏住了嘴。它委屈地哼出嘤嘤声,公爵冲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“守在这,别让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靠近。”

得了指令,白龙收起翅膀卧在房间门口,眯着眼打哈欠。

“也不准出声。”公爵补充道,手杖敲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。

白龙闭上嘴,又贴在门上嗅了嗅。头枕在尾巴上看着公爵黑色的衣摆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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